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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也該松一松線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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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也該松一松線了

這日,褚沅瑾剛出門儲文心便也慌慌張張出去了。

只是這回不是去懷安王府,而是入了宮,去找褚景同。

畢竟在褚沅瑾府中發現王文遠不是件小事,若是不快些叫她阿兄去救,恐怕用不了幾天人就得被褚沅瑾折磨致死。

彼時褚景同正席地而坐,手上拿著方暗色雲紋錦帕擦拭著一塊質地極為潤澤的玉佩。

儲文心進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。

美得近乎於妖的男子斜身半倚在矮幾上,一手執帕一手執玉,微垂的桃花眼下是顆小小淚痣,給這“妖”上更添了無邊的媚色。

儲文心不由屏住了呼吸,著急的腳步也變得慢了下來。

說來也是奇怪,整個皇室皇子公主眾多,可沒一個人和褚景同相似。

他既不像開惠帝,也不像其母麗妃。打眼看過去便是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妖孽,妖孽到近乎陰柔。

褚沅瑾長相雖也美艷,卻和褚景同差別極大。可倆人每每站一處時又意外和諧,即便是針鋒相對的時候也讓人插不進去,仿佛除他二人,旁人氣場皆為相斥。

這會兒他神色認真,儲文心放緩了呼吸,不敢貿然上去打擾。

直到褚景同仿若察覺到人來,緩緩擡起眼來,儲文心才神色一窒,上前到他身旁輕輕喚了聲“阿兄”。

褚景同並未表現出什麽不耐,那雙含情桃花目中反而滿是笑意,看上去倒真像個溫柔耐心的好兄長。

他溫聲問她:“找阿兄何事?”

儲文心這才將在褚沅瑾府上遇著的事兒跟他說了一通。

“阿兄,那王二郎滿身是血,人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,您若再不去救,他可能就要死了!”

本以為聽得這話褚景同便會起身,同她去公主府管褚沅瑾要人。

在儲文心印象中,褚景同待王文遠一直不賴,那廝雖好女色,在正經事上卻也起了不小的作用。

總歸是自己人,怎麽說也不至於見死不救。

待將王文遠救出來,便將這事兒捅到太後那,私關正四品官員之子,即便聖人有心包庇,卻也是沒法子太過明顯。

免不了給她吃些苦頭。

哪曾想褚景同聽她說完後竟是毫無驚訝之色,半晌都沒有動作,甚至唇角笑意比之方才更為奪目了些。

就好像他一早便知道這事兒一樣。

儲文心怔了怔,以為他是沒聽明白,又輕輕喚了他一聲:“阿兄?”

這語調帶了絲遲疑,她看不懂他什麽意思。

而後便聽褚景同輕輕“啊”了一聲,緩緩道:“原是在阿姐那裏,頭幾日王侍郎找他找得急著呢,不過這幾日卻是不見找了。”

儲文心心跳猛地漏了一拍,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有多蠢。

朝廷正四品官員的兒子,當朝五皇子的門下之臣,失蹤卻無一人發現,更無一人去尋,這本就是極為奇怪之事。

更別提褚沅瑾這事兒做得並不算隱秘,她都能發現的事,他們要查不可能尋不到人。

那便只能是,這個失蹤的次子,已經被家族放棄。

而為何會被家族放棄,看今日褚景同態度便可知。

褚沅瑾做的一切他都知曉,只是不與之計較,或是只想縱容,任她肆意而為。

儲文心心中不免開始泛酸,幾乎要沖出眼眶冒出淚來。

“為何……”她囁嚅開口。

聲音有些含混不明,可褚景同聽得清楚,也知她這個“為何”問的是什麽。

為何,這個答案他亦是尋找了良久。

從一開始發現苗頭的恐懼,到後來慢慢試探的隱秘刺激,直到最終戳破一切。真正找到答案的那日,便是她同他決裂而再回不到從前的開端。

默了半晌,他才掀唇一笑,微微闔上眼睛,遮擋了其中萬般難以自抑的情誼。

用幾不可聞的氣音輕緩回道:“因為,她是阿姐啊……”

——

相府,褚沅瑾再次見到賀景軒已是半個時辰後。

那廝看她的眼神滿是興味,仿若揪住了什麽小尾巴,沾沾自喜的神情讓他那張本就欠揍的臉看起來更加欠揍。

“不就是個早就被你丟掉的老相好麽,至於這麽高興?”

褚沅瑾唇角的笑意尤沒收住,擡手觸了觸已經快與眼尾相連的唇角,愉悅道:“有這麽明顯麽?”

實在不是褚沅瑾笑點太低,只是方才沈長空拽著她手腕說要聽的樣子著實有些可愛。

明明在乎得不行,卻始終板著張臉,好像不是他主動要聽,而是她求著要跟他說一般。

著實是有趣得緊。

她一開始沒出聲,那唯唯諾諾的姿態,渾像是個被丈夫捉.奸在床的有夫之婦。

眼瞧著男人周身氣息愈發沈了下來,褚沅瑾卻是憋笑憋得更甚。

她哪兒是那麽好心的人,垂首看了眼緊扼在自己腕子上那只骨節分明的手,動作極輕地覆了上去,在那大掌怔了片刻正有往回收緊趨勢的時候,她狠了狠心,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將其硬生生掰開。

微微嘆了口氣,仿佛萬般為難,抿了抿唇輕聲道:“下次吧,我今日不想說。”

從始至終都沒擡頭看他一眼。

就那麽將他一人留在小竹林的出口處,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。

褚沅瑾甚至能想象出此刻他臉上該是怎樣一副晦暗神情,可她依舊沒管,走得極為匆忙,像是急著去找別人。

行至此時,也該松一松線了。

見她這美得不行的樣子,賀景軒唇角不由抽了抽,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:“你同我說句實話,當初……果真是你甩了他?”

“你什麽意思?”褚沅瑾唇角笑意一僵,擡眸審視著他。

這臉色轉變太快,神情中已有幾分山雨欲來的危險之色。

賀景軒幾乎是立刻讀懂了她的警告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趕在她發作之前伸出兩根食指在唇邊打了個×,並忙不失疊地狗腿道:“小生懂了,公主怎可能被人甩?定然是您甩了他,毫無疑問,無需質疑,是我魯莽了!”

分明是極誠懇的語氣,褚沅瑾卻硬生生聽出幾分陰陽怪氣來。

可她今日心情好,便懶得同他計較,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揭過了這個話題,轉而問道:“他怎會來你的生辰宴?”

一般來說,備個禮讓人送到府上就行了,以沈長空那副德行,什麽時候親自去參加過誰的生辰宴。便是從前太後的壽辰,他亦是不去的。

想到這兒,褚沅瑾突然極其詭異地看了他一眼,“這臉,還真挺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過你也別太大壓力,”她豁然開朗般勾了勾唇角,“你只是他用來掩耳盜鈴的工具人罷了,倒是沒想到,他的目的……竟還是我。”

賀景軒輕咳了兩聲,而後連連笑著讚同,“對,對,您說得對。”

心裏卻在想,我就看你打腫臉充胖子,自欺欺人吧就。

突然想起什麽,他突然理直氣壯了起來,抱臂看著他道:“褚沅瑾,我生辰禮呢?”

生辰禮?

褚沅瑾一頭霧水,像看傻子一樣看他:“你們管家這般清閑麽,這事兒還需要您操勞?”

“那些不算,”賀景軒道,“別以為我不知道,去年林秋白生辰,你可送了他把折扇。”

靜默了片刻,褚沅瑾抑制住自己要去探他額頭的沖動,“那折扇哪有我送你那一車東西值錢?”

車?小推車麽?

若不是急於同她索要禮物,他定然要調侃她兩句。可這會兒也顧不得,只說:“可那折扇上的畫是你親手畫的。”

褚沅瑾失笑,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無奈道:“這……那等風雅之物,與你也不相配啊。”

她淺淺嘆了口氣,“畢竟是本公主親手畫的。”

說起這把折扇,實在也是機緣巧合。

那日恰逢她去了茗書閣,遇見了剛中探花郎的林秋白。

他父親是朝廷正二品大員,母親是國公府嫡長女,家世本就極高。況他本人又爭氣,有才華,樣貌也出眾,身上帶點傲氣也是在所難免的。

可那日林秋白同她探討詩詞歌賦,二人竟是一見如故,相談甚歡。

他看著她在一把折扇上作畫,幾縷發絲垂落在臉側,姿態極盡隨意,卻勾勒出山河壯闊。

那一刻,林秋白的眼睛離不開她。

世人皆言她德行有虧,不宜娶作妻室。可在林秋白看來,這世間男兒,無一人能與她相配。

捫心自問,即便是他自己,亦是配不上的。

她和世間女子皆不同,她美艷、灑脫、不懼流言,我行我素。

卻有才華。

他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氣,才同她說不日便是他生辰。褚沅瑾幾乎是立時,便擡起眼來看他。

她笑眼彎彎,將垂落下來的發絲別至耳後,邊拿起那把折扇吹了口氣邊道:“那這把折扇便送與你,當是生辰禮了。”

……

回過神來,正對上賀景軒憤憤不平的一張臉。

“你今兒個必須得給我說清,本公子怎麽就配不上了?!”

褚沅瑾懶得理他,“過幾日陪你去平康坊?”

倒也不全然是為陪他,自她將心思放在沈長空身上後,平康坊一次都沒再去過。

現在想想,倒是許久沒見雪硯了。

不出所料,賀景軒果然點了點頭,暫時放過了她。

待回到公主府,已是將近宵禁。

天還亮著,府內燈盞卻是全點上了。穿過一條長長的游廊,再經過紅綠相接的荷花池,入目便是一扇半圓石迎門。

這門裏頭,便是褚沅瑾日常居住的嘉宜院所在。

她折騰了一天,早已迫不及待想將這身行頭置換掉,好好清洗幹凈便撲在床上睡到明日日上三竿才起。

卻沒想到,腳還未踏進去一只,身後便響起慵懶至極的喚聲——

“阿姐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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